照 片、大 頭 貼 記 事?!
照片只能勾起而已,勾起角落的儲藏櫃,
拉出一些當時的悸動、現在不同的觸動。
那一塊塊的方格裡充斥著所有熾熱的、冰冷的、瞬間的、醞釀的種種,裡面有愛人、有寵物、有風、有雲、有一切可視之物,妳、我都曾在那空間中對著外頭的人不明所以的微笑,是在什麼時候被裝進去呢?大約總是某一個晴朗的假日,在讓整個世界發光的艷陽中say cheese!隨著時川流動,方格的大小、清晰度、色彩、出現地點(相本或電腦)都不會相同,只有方格內的世界,百年不變。
我們家有幾本珍藏的大相本,依人物、時間而分類,雅凡的(我比較喜歡這樣打出她的名字,增加畫面美感!)、我的、雅凡跟我的、爸爸媽媽的,時間則停止在我小學三年級,她們這些笨重的大東西被安置在櫃子深處,這好像也是她們的宿命吧?極少次被拿出來,都會讓媽媽嚷嚷個半天:「不要拿出來呀!」、「不准拿去交作業啊!」而最後那些大東西都會被溫柔地放置在她膝上,戴上老花眼鏡、微垂著頭、嘴角也是笑、滿面的味道,對著死板的方格,追憶卻似水年華,爸爸就會在一旁不停咭喳當年,「小時候,好像洋娃娃啊!每天總是要抱著妳出去散步,聽大家讚美妳。」、「兩歲妳就不用包尿布啦!就讓妳跟媽媽一起去菲律賓玩,都不記得了喔!」嗚呼,兩歲時發生的事,我能記得我就是那仲永啦!這些彩色的框框,抓下了當年他們眼中的我們,看到那些所謂照片,他們好像也看到了已經不會回頭的他們、正在遠離的我們,殘酷又溫柔的紀錄片。老人看過去、是會掉淚的那種;少年看過去、是會大笑的那種,但是好像不論是老或少都是愛看的。我也喜歡看照片,只是有點避免拿起相本,為什麼阿?大概是因為那些都是回不來的往日吧,媽媽常說:「妳怎麼這麼像小老太婆阿。」看著那些人事物,胸中是志摩的康橋,青荇招搖在柔波中,盪盪漾漾的乘著小船醉酒,不禁發笑啊,以前曾有的痛苦都不復存在,只剩下記憶中最純淨的美好了。可是我總是害怕阿,每每看到當年,就一陣驚嚇,那不是昨夜的事嗎?怎麼轉眼就已今朝,如同最近學的英文詩"Nothing Gold Can Stay",青春呢?現在呢?是不是當我再一次、再一次睜開雙眼時,已屆遲暮了,阿,這只是少年新辭愁吧?!照片真是個神奇的東西,不是嗎?有人說照片記不下那瞬的感動,可要我說,沒有什麼能留住感動的,就如沒有什麼是永恆的,照片只能勾起而已,勾起角落的儲藏櫃,拉出一些當時的悸動、現在不同的觸動。
現在這年頭,照相也不再是那樣只充滿當下最真的景象了,否則如何把虛華空乏的年輕人拉入自己的店簾幕中,大頭貼,新興產物,不論你的臉是平滑的陶瓷或凹凸的黑麻子,強光一下,再不平、再黑的臉也都可以把光反射回去,多棒!每個出來的都是朦朦朧朧、大眼小臉的美人了,我是很愛照的!這也是我會去西門町的唯一原因。拿兩百元與店員換了四枚五十元硬幣,細細找了台覺得還不錯的拍貼機,與朋友們擠進狹小的空間,投幣,螢幕上盡是些倭寇文,隨便選選,看到了3、2、1就知道要照了,手忙腳亂擺好姿勢(其實也就那幾種姿勢了),通常會是連拍,一張接一張,強光連連閃,拍完了,另一場戰事也將掀起,到外面,選出幾張拍最好的,要開始設計,兩支筆、幾顆頭顱,圍著螢幕,慌亂的選背景、貼圖、拼湊,時間到!這過程就是大頭貼迷人之所在,妳自己設計,壞了也沒人可怪,要是失敗,就想:下次一定要畫好!下次復下次,下次何其多,哀哉,孔方兄也走進商人口袋。依我拍大頭貼四年經驗,大頭貼中的人十個有九個半比本人好看,況且大頭貼就是可以隨處貼,多好的功能,至今,我蒐集了中學與朋友們的合拍,小心的珍藏在糖果盒中,三不五時便拿出細看,看看自己與別人在方格中的燦爛、特殊的背景、華麗的效果,這是讓人最沒有感覺的照片了。
之所以有了相片這東西大概是因為科技還不夠發達,無法把人腦中的影像擷取出來,我們又有點貪心的想保留一些什麼下來、也或許是什麼值得保留下來的,因此設計了這一系列,只是,黑白會泛黃、七彩會褪色、數位太死板,有什麼真的被保留、被記錄下來了嗎?我親愛的父親母親,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跳離這世界,我也許會有後代、也許沒有,那些照片也許繼續流傳、也許失散,那些人事也許保有紀錄、也許消軼,我相信,不管未來會有多進步,終究是不會出現可以永久保存的影像,當你們看著過去時,別再神傷啊!你我都知道,這刻我們一直是有愛的。我親愛的朋友們,總有一天我們都會走向不同的旅程,也許不會再相見、也許常有聚會,我們現在拼命紀錄的照片,也許哪天就會消失,就如同那些日子,當我們回想過去時,別再悵然啊!妳我都知道,那時我們都是青春的。而沒有什麼能到永遠。
後記:寫的糟透了,隨便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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