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 人 傳 記
想到人的微小及無謂、想到人的自我及特別,暗想著每個人該是一本本傳記,
在自己的世界也是偉大的。
十二歲某天,坐在母親日系銀白車中,看著窗外陰雨霏霏、窗上蜿蜒成的小流,想著人生這等問題,就覺得該浪漫的流著眼淚,好像自己是個特別風流的人物,想到人的微小及無謂、想到人的自我及特別,暗想著每個人該是一本本傳記,在自己的世界也是偉大的。
過日子就是在寫傳記,寫寫寫日子倒也過了一段,其中冗言雜事不斷,但也就是個「人」過的日子,小時長的像個娃娃,大了看小人自己覺得不可思議,竟也有過可說是「絕代佳人」的日子,大眼(比現在大多)、白膚、小嘴、微捲的髮,母親說當時爸爸每日都要「溜女兒」一下,逢人便要炫耀品種良好,也讓他風光好一陣子,當初沒拍廣告是怕成名,只是從小就生了副好欺負的臉,讓我從幼稚園被欺負到國小,後來扮起母夜叉才嚇退一夥人,女生倒愛擺弄我,捏臉、綁髮,我是孩子的大玩偶。幼稚園開始看書,特愛漢聲出版的好書,中國歷史童話、小小百科,伴我數個寒暑夜晚,藉此認了許多字,一直到國小畢業前倒也沒讀過國語,尤其是造句及國字注音,在四年級無聊到連無意義之事都不想做時,看了一本劉墉的「一生能有多少愛」,開始了早熟的不歸路,至今想起仍然唏噓不已阿,有種提早斷送純真的悲嘆,從此最怕人說早熟的花兒早凋這類「混」話。
五六年級周圍一片無愛情毋寧死的氣氛,雖說我覺得這算是人類的持續發情期,要到大學才有好轉跡象,那種扭扭捏捏、竊竊私語、旁若無人、莫名其妙的春事我可見多了,真覺得學校對他們來說,也算是相親之地了。那時我極自閉,除了教室、走廊、屬三四年級的廁所,我是不去的,大概是被一個男的給嚇的,自詡為韋小寶,排了個三妻四妾榜,我竟列名雙兒,擅拿我課本這事就不提了,只能說太倒楣,那陣子我感到莫名的羞愧,好似我多不檢點、敗壞風氣,其實也是因為我一直逃避吧?!小學時我算是個才女,在班上校內都是風光的(畢竟只有六班),演講比賽、朗讀比賽、作文比賽、書法比賽、英文檢定、月考樣樣都是校內頂尖,老師也刻意栽培領導種子,得意極了,大人排定未來就是北一女(現在進行式)、台大法律、哈佛法律,好像多說幾次就能成真,未來只是一條凱達格蘭大道。
上了同系列的國中,識了一些厲害的人,好特別的一段時光阿,學校就像是以我們班為中心了,老師們的誇獎、同學們的信任、參與活動的成功,阿阿阿,那是怎樣的日子,好像在陽光下晾曬的七彩織錦,隨著人生際遇在高高飄揚、
高高飄揚,世界就是耀眼的我們,我們就是絢爛的世界,什麼話都說、什麼事都做,那時是總統大選,我們的藍天(竹林中學的制服確實是全身藍),在頂上,晴空萬里,好像是拉薩的天空,純粹的藍、骨子裡的藍,那是不會反光的海洋,我是極愛綠色的人,但卻憎惡它做為一種象徵,我的綠該是走在仰頭的夏天歐洲森林、該是遠眺的夏季日本山林、該是身處低垂的夏日台灣田中,她們都是美的、都是禪的、都是深思的、都是淳樸的,不是醜陋的人心代表。我是那樣愛著綠色阿,愛到讓我從此不敢再看。總統大選時我們是愛國的,愛著這邊、也愛著那邊,愛著小島人、也愛中華人,就像做著小蝦那時的夢,一切都美好的讓人想哭,後來,發現我們的藍天是這麼脆弱,純粹的美好總是易髒,但我們還是夢阿,夢著這邊、也夢那邊,夢著我們的藍、也夢著我的綠,被繡著信期紋的楚繡給包裹著籠罩著,是一群在長毛的小小鳥。國中時,養了些壞習慣,我熱愛剪指甲,甚至已經不光是剪可以滿足,我用挖、用刺,用著各種工具,牙齒、指甲刀、美工刀、剪刀、針,樣樣都有了使用心得,每當遇著了藏在深處的頑劣,工具也不足時,就在幻想自己縮成小小人,能跑進深處,不費吹灰力就能將頑劣除之,我是去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呀,要是沒清成,我會全身像犯了毒癮般,到處不舒服,做什麼都做不下了,因此坐在書桌前,我是極容易分心的,見到指甲刀不摸一下,實在不舒爽,母親也曾嘗試把全部的指甲刀沒收,但依然被我的美工刀、針給打敗,我實在容易贏過我的母親,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如此。另一陋習便是翹腳了,由於我人很小(矮)因此各種他人看來困難的姿勢我都可以做,我的坐姿是千奇百怪的,以前就常被人所笑話,但我坐我的,不以別人眼光為懼,打從國中我也就養成了不管他人無道理的想法了,就像老師講的傷天害理之事我不做,只是找不到人陪我這麼浪漫青春幾回而已,有些可惜。我的另一怪癖是我極愛看愛情小說,好的壞的有趣的無聊的我都看,頗有心得,雖然有多數人認為愛情小說不好,但我覺得其中不乏寫的至情至性、刻畫細膩的好書,這個世界也就是這樣,好的壞的都在一起,白的黑的也是不成個性,都攪和一起了,隨人跳下去唄。
偉人是常常會認識其他許多偉人的,我就識了些國中同學,他們各有性格,有些也許不頂好的,但至少我能了解,他們現在也多在建中(5個)了,以前我們常常幾個約出買書,公館金石堂、敦化誠品,我們皆曾在附近遊蕩,最高紀錄是共買了一萬多元的書,這對我們窮學生來說是很了不得的,大家推薦來推薦去、合買來合買去,當初說好看完換人的約定,以後總是不了了之,當初說了很多玩笑話,我老是覺得跟他們角色顛倒,我是惡霸紈袴調戲小花,他們是碧玉羞花哀聲叫饒,現在班上都是需要保護的花兒們,我也義不容辭當個護花大人啦!
偉人的個性必有獨特處,但我應該是例外,我有點害怕群眾,一人身處公眾時,總感到自己其實一直站在原地,週遭流動的是意識的幻影,只是獨處時除了發呆就是思考,也是放鬆的好時光。其實我一直在「裝」單純,我是了解他們的,但我喜歡單純,我總是選擇「做」單純,不願事情複雜,因此我愛裝單純,但我跟小蝦一樣怕假,我想一生中演戲時間很長,每人或多或少總是在「裝」,不管是三千年前的古人或是三千年後的我們,因此我只希望「真」是活的像自己,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世上無完人,缺點展露出來才有改的機會,我們總是在學習,從出生到死。
日子寫到了上北一女,一所傳統的女校,我喜歡光復樓的走廊,陰陰暗暗的,但我卻喜歡穿響亮的皮鞋,想像曾經有無數優秀的女孩(無論是喬或小蝦),無論是頭腦或心智,她們都是有自信的踩著皮鞋叩在地板上,走過歷史榮耀傳承的長廊,我是要緊跟著她們,哪怕只模仿她們的叩叩聲響也是好的,至善樓實在空曠的很沒文化。偉人傳記暫停,但非常希望三年後,傳記寫下的也是織錦,又是一疋更臻完美的虹,留在北一女的晴空上。
後記:大家都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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