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有個荷蘭人Rudy。比我長但也不是太長的人生中有過豐富的經驗,
在成都讀過半年書,在埃及、敘利亞、伊拉克、非洲都工作過,
之前在歐洲的公司工作,專業是物流,所以從事過運輸、飛航相關。


公司裡可以講英文的就幾個人,
我恰好也是其中之一,於是最近也成為他傾倒各種話語的窗口之一,哈哈。

其一:抱怨
I really don't understand why Chinese.....
衛生習慣、法律觀念、效率問題、品質問題是幾個不停出現刪節號內容。

衛生習慣尤其表現在廁所,這的確是蠻糟糕的一個問題,他說比非洲還髒,哈哈我不知道,
但即使在一些很好的餐廳或百貨,廁所可能依舊很可怕 even in Shanghai;
法律觀念,開車、過馬路等等,像是在高速公路上直接迴轉這種事orz,法治觀念的不足;
效率問題,做事沒有效率not efficient,從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尤其在公司治理上;
品質問題,為了降低成本,總是不顧手段的尋求成本最低的可能,為此可能犧牲更多,
每次都舉例歐洲的百年餅乾食譜,
願意用較貴的價錢向同樣的廠商購買一直不變的麵粉,遵從百年的配方,
維持百年的傳統與品質。 

這些也環環相扣,夾雜著文化、教育、社會發展等等,
有些時候他用歐洲的眼光來看,並不一定能夠真正看到問題以及成因,
尤其在文化上,他並不了解中國的文化,
不了解面子、關係、人情的內涵,就無法了解為什麼我們幫他翻譯問題給主管時
不會直接翻譯而是會繞個圈替他做面子;
也無法了解當他直接指出一個問題時,在面子上會給對方帶來的難堪,
大部分時候中國人很難說出 As a colleage, you suck. As a friend, we can still go to have a beer.
 

其二:工作
Chinese are always inefficient...
雖然有點偏狹,但這其中有一些是挺有道理的,尤其在我們公司,跟上面的抱怨也很有關。
中國一向被認為是低成本製造的基地,
在尋求成本降低的同時,可能是建立在有形或無形的犧牲上,
除了品質,其他許多流程上的效率都可以在一個節省成本的口號下被忽略,
例如我們公司的植物,待在公司越久的苗成本越高,
在早期淘汰不良的損失絕對小過越後期淘汰,
但我們並不這麼做,而是等到要出貨了才讓很多員工淘瓶、分級、選苗,
每次出成率只有五成左右,早期淘汰看似成本高,
但卻能省去後面不必要的養護成本、淘汰成本;
員工在包裝時,因為怕被罵,或是根本不注意,
而常常壓壞植物,但加上高額運費送到客戶端後,
客戶卻不會將壓壞的植物計入收到,因此我們是又多付運費但什麼都得不到;
同樣的情況在買機票上也是,當我們為了省下幾千塊錢,
而選擇轉兩次機,不同航空公司,
我們實際面臨著當其中一個航班出現問題,後面的航班完全無法彌補的損失。 
因小而失大,體現在不同環節。 

這牽涉到另一個問題是員工們大部分時候並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那樣?公司裡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的人很少,
同時資訊並不公開透明,公司的金錢流向、管理決策過程沒有人知道,
我自己覺得,對於效率以及長期發展而言,是非常大的隱憂。
這也提醒了我自己:總是要清楚了解一件事的發展、成因與結果,
以及延伸出的-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此外,沒有有效的成本概念,不同品種的養護成本是不同的,
應該計算出自己產品每個品種的成本,
從而才能找出最有優勢的品種以及生產能力,也才能與客戶議價。

由於他以前是學物流的,對於包裝與物流很有經驗,
他很明確的告訴我使用紙箱跟保麗龍箱對於保護植物上面的差別,
保麗龍箱一旦一個角有缺陷,整個箱子就會裂掉,
在飛機上很常發生的;他說做好物流對於營運、成本都很有幫助。

他的抱怨在某些部分忽略的整體社會發展程度、教育程度以及文化差異,
但他在工作上的一些見解的確給我帶來很多思考,
也讓我很想以後去歐洲公司工作看看;
是優點的同時可能也是缺點,遵循傳統面臨的可能是守舊、不靈活、沒有彈性、高成本,
但沒有到過怎麼知道呢,哈。

他也告訴我在非洲發生的事,以前的敘利亞在他眼中是個簡單純樸的地方,
雖然有著不同種族、宗教,但在強人領導下大家相安無事,
一旦西方(you know who)介入改變這樣的情形,導向所謂的民主之時,
整個社會的架構與安穩反而崩盤了,
有錢的阿拉伯國家金援了當地基礎資金需求,
任何有需要錢的人都可以去找長老,條件是全家信仰伊斯蘭教,
而一旦進入伊斯蘭教,就必須完全奉守教規,如果被認為有二心,是可以全家被殺死的,
伊斯蘭教也是以這樣的方法在非洲迅速擴展,
所謂投票的概念也變成賄賂一般民眾投票給伊斯蘭教候選人,
而當選後的他們,卻不允許異議與不同的存在,於是社會穩定的機制瓦解。
這樣的現象讓我深思許久,民主的概念與機制,在不同社會情形與條件下,
其核心的不變與相對應的彈性為何。

其實每年新年新希望時,我總會說World Peace,
不是麻辣女王看太多,而是真心希望人們能夠活在普遍愉快的世界。

我喜歡與Rudy聊天,最重要的其實是他很幽默。
而我作為亞洲人、中國人、台灣人等的身分交織,總是在對話中不停轉換與凸顯。

這是荷蘭人教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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