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一直長在溫室,
是那種天氣常常風和日暖,四時有致,鍾靈毓秀的地方。


中等家庭,有不多不少的零用錢,
有疼愛我的家人,姐姐跟我互相分享彼此,
愛吃水果就能吃到很多水果,
想買書就能跟朋友一起去買個幾千,
有很棒的朋友與學校,
課業都還能應付,雖然數學有點小挫折,
有一些學校的問題,蠻棘手的,但也是出自於自己的貪心,
我有一台很不錯的電腦,螢幕是十九吋的,
我學什麼都蠻快上手的,所以很懶,
總地來說,不可能十全十美,但是上等的生活了,
問題層出不窮,但我總能安然度過,
我一直害怕講出來,也許講出來,就有什麼知道我很幸運是不對的,
也是我貪心吧?
我們的生活,除了偶爾為自己的時間管理無病呻吟,為一些小事義憤填膺,
我們所氣憤的、所煩惱的,
一直
都不是什麼值得我們那樣去做的問題。
因為我們的生活很單純很可人。

 
我碰不得事實,對,事實,是這樣用吧?!


坐公車回家路上,看著窗外消失的空間,想著剛剛發生的好笑的事,
嘴角忍不住上揚,
突然,
紅燈了,有一個老阿嬤在賣玉蘭花,
笑著向等待下一個前進的騎士們兜售,十之八九會被拒絕,她就會露出訕訕的笑,
那笑,令我窒息。她多老,風霜辛苦是留在她臉上的,顯而易見,
生活的歷練也在她身上顯現最明顯的人性,
我的心臟跳動的很快,公車開了,她早就消失了,
我安然的下了車,走過有些骯髒的回家路,走進靜寂的巷子,
回到有點小的家,晚餐已經好了,吃了一點,我就會開始用我良好的電腦。


那些人,到底是為什麼而變成這樣的呢?
我呢?又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今天看到一個新聞,說實在,已經很少看新聞了,
自殺:卡債、欠錢、高利貸、利滾利、感情、少數的課業
社會:回扣、貪污、弊案、爆料、牛鬼蛇神大吐口水
其他:社會角落小故事、無聊的美女
看,我都可以歸類了,國際新聞可能就是美國有個胖子減肥成功,
大致上就這樣吧,以我貧瘠的腦袋所有的印象。
最近以色列與黎巴嫩真主黨間打打殺殺,其實這已經不是個打打殺殺的時代了,
而是亂投一些東西,轟一聲,很多東西就沒了。包括人。
死傷最多的,不是兵、不是官,是平民,
一模一樣的人,他們基本上沒什麼差,除了生命的信仰,
其實,他們是很像的,也都一樣的死了。


瑪莉安,金髮,今年27歲,5歲的阿迪薩是她的兒子,
日子就像是沙漏裡的沙,不停流失,卻也得經過一番掙扎,
她與她丈夫住在以色列北部的一個小城鎮的阿拉伯社區,
是的,他們的確是阿拉伯人,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生活的韌性,
也許他們有時會想回到真主照耀的大地,
但生活的種種難題也會沖淡這些想望,
戰爭對他們而言,算是熟悉的,兩派堅貞的人在他們上空透過各種方式交戰,
他們也是堅貞的人,但卻不是有權力的堅貞,
而是在「相信」這件事上,
很多事情他們也只能當做看不到聽不到,在還沒發生在週遭之前,
這也是他們的「相信」之ㄧ。
最近又有戰事了,警報每天不間斷,
吵鬧的聲報一響,他們只能快快地、身無一物地躲到地下室的防空洞,
抱著她的孩子,他的大眼總是透出一股茫然的安寧,
可是她也沒有情緒想這麼多了,這是這孩子的命吧,
今天中午,他的丈夫出門了,為了很多雜事,
她跟她的阿迪薩在吃著每日一樣的午餐,一點點那個,一點點這個,
沒辦法,至少還有食物了,感謝真主。
然後,他們就消失了,是很快的那種消失,一顆火箭彈,一瞬間,
她失去了只有一點點的情緒與她年輕但被綑綁的肉體,
她的阿迪薩也是,他美麗深邃的大眼,他茫然的未來,所有經歷苦難的可能,
都在不到一秒間消失了。
他的丈夫回來了,只有滿目的瘡痍,那所剩不多淚也給逼出,
記者問妻子與小孩的名字,
「那對台灣的觀眾應該不重要。」
但台灣的記者熟於任何見隙插針的可能,終究被他問到了,
瑪麗安與阿迪薩,27歲與5歲。


總覺得我們有部分都死了,
從出生那刻起,就逐漸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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